湿热的夜风裹挟着香料的辛辣气味扑打在脸上，林晚拨开眼前晃动的人影，眼睛死死锁住前方那个跳跃的旧汗衫背影。
脚下的石板路不平，她深一脚浅一脚地追赶，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几乎要挣脱喉咙的束缚。
男孩像一尾灵活的小鱼，在拥挤的夜市人潮中自如地穿梭，时而在某个卖烤鱿鱼的摊前停一下，时而又钻进看表演的人群。
这若即若离的距离，折磨着林晚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她不能跟丢，也不敢靠得太近，怕惊动了那个带走了他的、可能存在的“大人”。
这追逐的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窒息。
两年来，她和陈曼不就是这样，在各种模糊的线索和希望渺茫的传闻后面，疲于奔命地追赶着一个又一个幻影吗？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痛苦的潮水便汹涌而至，将她瞬间拉回那个改变一切的周末下午。
那是初秋，商场的空调开得十足，冷气吹得人皮肤发凉。
乐乐穿着他最爱的蓝色奥特曼卫衣，一手牵着妈妈陈曼，一手拽着林晚的衣角，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地计划着吃完冰淇淋要去儿童乐园玩哪个项目。
林晚还记得，陈曼那天心情很好，笑着嗔怪儿子是“小馋猫”，却还是爽快地掏钱，让她陪着乐乐在冰淇淋店门口排队。
队伍不长，眼看就要轮到他们。
林晚记得自己还回头看了一眼，陈曼正站在几步之外，低头在包里找零钱。
乐乐就乖乖地站在她腿边。
“阿姨，我要巧克力的！”
乐乐仰着小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
“好，就要巧克力的。”
林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就在她转回头，准备对店员开口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陈曼一声略带疑惑的呼唤：“乐乐？”
紧接着，是陡然拔高、变了调的尖利呼喊：“乐乐！
乐乐你去哪儿了？！”
林晚猛地回头。
刚才还站着乐乐的地方，空了。
只剩下商场光洁得反光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顶灯惨白的光。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扭曲、凝固。
陈曼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抓住每一个路过的人问：“看到我儿子了吗？
穿蓝色衣服的男孩！”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变形。
广播开始一遍遍重复寻人启事，保安匆忙赶来，人群围拢，嘈杂的人声、奔跑的脚步声混成一团，像一场突然降临的灾难。
报警，调监控。
模糊的监控画面里，那个穿着不起眼灰夹克的男人，如何用一支廉价的棒棒糖，就轻易地引走了乐乐。
画面角度刁钻，男人的脸大部分时间被遮挡，只在某个转身的瞬间，监控捕捉到一个侧影，颧骨上方，有一道明显的、狰狞的疤痕。
就是这道疤，成了警方卷宗里最清晰，也最无力的特征。
希望，在一次次的排查、走访、等待中，像阳光下的肥皂泡，升起，破灭，再升起，再破灭。
陈曼的世界崩塌了。
她辞去工作，印了成千上万份寻人启事，加入了无数个由失子家庭组成的团体，奔波在一个又一个似是而非的线索之间。
她的家，变成了作战室，墙上贴满了地图，用红笔圈出的地点触目惊心。
她从最初以泪洗面的悲痛，渐渐变得沉默、偏执，眼里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
林晚一首陪着她。
从最初的感同身受、竭尽全力，到后来，一种难以承受的疲惫和……愧疚，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
她总是忍不住想，如果当时，她牵着乐乐的手没有松开；如果排队时，她的视线没有离开过他哪怕一秒钟……这种无休止的假设和自责，耗尽了她的心力。
她开始害怕接到陈曼的电话，害怕听到电话那头，因为一点点捕风捉影的消息而激动到颤抖、继而陷入更深渊绝望的声音。
她需要喘口气，哪怕被指责是逃避。
于是，她来到了老挝。
可现在……林晚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扶住旁边一个卖木雕的摊位，才勉强站稳。
摊主投来疑惑的目光。
她抬起头，那个穿着旧汗衫的背影，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路口，眼看就要拐进一条灯光更加昏暗的侧巷。
绝望和希望，这两种最极端的情感，在此刻交织成一股巨大的力量，推着她，不顾一切地再次追了上去。
她不能再逃避了。
无论前方是什么，她都必须面对。
为了乐乐，为了阿曼，也为了那个被愧疚折磨了两年、几乎失去自我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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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孩像一尾灵活的小鱼，在拥挤的夜市人潮中自如地穿梭，时而在某个卖烤鱿鱼的摊前停一下，时而又钻进看表演的人群。
这若即若离的距离，折磨着林晚每一根紧绷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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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追逐的感觉，如此熟悉，又如此令人窒息。
两年来，她和陈曼不就是这样，在各种模糊的线索和希望渺茫的传闻后面，疲于奔命地追赶着一个又一个幻影吗？
记忆的闸门一旦打开，痛苦的潮水便汹涌而至，将她瞬间拉回那个改变一切的周末下午。
那是初秋，商场的空调开得十足，冷气吹得人皮肤发凉。
乐乐穿着他最爱的蓝色奥特曼卫衣，一手牵着妈妈陈曼，一手拽着林晚的衣角，小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兴奋地计划着吃完冰淇淋要去儿童乐园玩哪个项目。
林晚还记得，陈曼那天心情很好，笑着嗔怪儿子是“小馋猫”，却还是爽快地掏钱，让她陪着乐乐在冰淇淋店门口排队。
队伍不长，眼看就要轮到他们。
林晚记得自己还回头看了一眼，陈曼正站在几步之外，低头在包里找零钱。
乐乐就乖乖地站在她腿边。
“阿姨，我要巧克力的！”
乐乐仰着小脸，那双漂亮的桃花眼亮晶晶的。
“好，就要巧克力的。”
林晚笑着摸了摸他的头。
就在她转回头，准备对店员开口的那一刻，身后传来陈曼一声略带疑惑的呼唤：“乐乐？”
紧接着，是陡然拔高、变了调的尖利呼喊：“乐乐！
乐乐你去哪儿了？！”
林晚猛地回头。
刚才还站着乐乐的地方，空了。
只剩下商场光洁得反光的大理石地面，映照着顶灯惨白的光。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扭曲、凝固。
陈曼像疯了一样扑过来，抓住每一个路过的人问：“看到我儿子了吗？
穿蓝色衣服的男孩！”
她的声音因为极度恐惧而颤抖变形。
广播开始一遍遍重复寻人启事，保安匆忙赶来，人群围拢，嘈杂的人声、奔跑的脚步声混成一团，像一场突然降临的灾难。
报警，调监控。
模糊的监控画面里，那个穿着不起眼灰夹克的男人，如何用一支廉价的棒棒糖，就轻易地引走了乐乐。
画面角度刁钻，男人的脸大部分时间被遮挡，只在某个转身的瞬间，监控捕捉到一个侧影，颧骨上方，有一道明显的、狰狞的疤痕。
就是这道疤，成了警方卷宗里最清晰，也最无力的特征。
希望，在一次次的排查、走访、等待中，像阳光下的肥皂泡，升起，破灭，再升起，再破灭。
陈曼的世界崩塌了。
她辞去工作，印了成千上万份寻人启事，加入了无数个由失子家庭组成的团体，奔波在一个又一个似是而非的线索之间。
她的家，变成了作战室，墙上贴满了地图，用红笔圈出的地点触目惊心。
她从最初以泪洗面的悲痛，渐渐变得沉默、偏执，眼里只剩下一种近乎燃烧的疯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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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开始害怕接到陈曼的电话，害怕听到电话那头，因为一点点捕风捉影的消息而激动到颤抖、继而陷入更深渊绝望的声音。
她需要喘口气，哪怕被指责是逃避。
于是，她来到了老挝。
可现在……林晚的脚步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她扶住旁边一个卖木雕的摊位，才勉强站稳。
摊主投来疑惑的目光。
她抬起头，那个穿着旧汗衫的背影，就在前方不远处的路口，眼看就要拐进一条灯光更加昏暗的侧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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