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有梨花落南山

与纪明月成婚的第三年，也是封文舟穿来古代的第五年。
在他得知朝廷以公主无子嗣为由，逼迫纪明月挑选驸马进公主府时，封文舟命人找到了刚到帝京的云游大夫。
原本只想借机医治早年留下的旧疾，好让纪明月怀上孩子，堵住旁人的嘴。
可大夫却同他说，他服用了三年慢性毒药，此生再也无法让人生育！
“此药必然要常常服用才有效，严重到驸马这般程度的，只能是日日服用才行。”
“还请驸马仔细想想，到底是谁要害你？”
封文舟心上一震，只觉晴天霹雳。
宫中太医一直说他是旧疾未愈导致的体虚，怀孕困难，却不曾想，他是因中毒导致的彻底不育。
他心烦意乱的回忆，在想起什么时，拳头紧握。
狐疑之际，终于开了口：“无尘，去将我素日喝的药取来。”
除却这个，也没有什么是他日日都接触的了。
可那是......纪明月担心他身体，特意命太医开的药方啊......
待无尘将他今日剩下的半碗药取来，大夫端起嗅了嗅，而后面色凝重的放下。
“果不其然，这其中的一味草药，便是我说的毒药。”
仅仅那一句话，刺痛着封文舟。
他如何也没想到，日日服用的补药，却让他这辈子没了生育的能力。
而这味药，是当初纪明月怕他偷懒，日日都是命人煎了药后，再送来让他服下。
封文舟呼吸急促，屏退了所有人。
他呆滞在屋内，心中生出念头。
一个他不敢面对的念头。
思来想去，封文舟起身，大步往外走去。
他要去见纪明月，要将此事问清楚！
从穿越过来，认识纪明月，到两人成婚三年。
他陪她从那高高在上的位置跌入尘埃，颠沛流离两年，才等到四子夺嫡，成王登基。
被接回皇宫，成立公主府那一日，她便求来了与他的婚事。那时，两人起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即便是入赘，封文舟也不在意，他在这个世界没有家，纪明月便是他心之所向。
再加上两人的感情一向稳定，他学不会古人的弯弯绕绕，今日之事发展成这般，他一定要去索求一个答案。
而他在书房门口，却因屋内的谈话声，被迫停住脚步。
只听屋内传来长公主纪梦清的急切声音：“自白眼看着就要进府了，明月，你可想出法子应付驸马了？”
“你们关系一直密切，他的眼里又容不得沙子，到时候，若因为此事起了争执，那......”
封文舟闻言，顿时心上一紧。
纪明月平淡清润的声音紧跟着传来：“不管如何，文舟会是我永远的驸马。如今他中毒太深，府中会来新人，也是迟早的事。”
“若非我与文舟经历种种，以他的身份，本就配不上我。至于自白......他是相府公子，为了我甚至愿意放弃名分，我如何能辜负他？”
屋内有片刻沉默，纪云澜才叹了口气：“那你可曾想过，他若是知道是你害的他这辈子再无生育可能，他会不会恨你？离开你？”
“长姐。”纪明月语气无奈：“他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又如何离得开我？文舟还是我心中所爱，可我好不容易回到帝京，恢复了公主身份，只要他一人......”
“不够。”
那两个字眼重重砸在封文舟心脏，痛的他喘不过气。
在他过来之前，想过那药中的毒，或许是有心之人所害。
可没想到，真的会是纪明月。
更没想到，她与沈自白，竟然早就有过情意。
封文舟苦笑，拳头捏的咯咯作响。
他转身踉跄着往回走，似有什么在心上逐渐遗失。
五年前的纪明月，本是帝京最不被看好的公主，而他穿来时，正好拦下了意图自尽的她。
后来，在现代作为心理医生的他，一点点的开导，鼓励，让纪明月从绝望中走出，重新杀回公主之位。
两人在环境恶劣的边境放过烟花，也在帝京瞭望塔看过星星，更将性命交给过彼此手中。
两人成婚时，他曾同她说过：“我并非你们这个世界的人，按照我们那的规矩，你我若是成婚，便不能再爱上其他人，你愿意吗？”
她满脸深情的立誓：“能与我并肩的只有你一人，我的驸马只会是你。”
这些话封文舟都记在心上，可刚才她说......
不够。
封文舟不知是如何回到的屋内，只是坐在那儿，心思乱的厉害。
纪明月说的那些话在脑海中萦绕，他叫来无尘：“将大师请来。”
不过须臾，大师匆匆而来。
这是他从前为了回现代，特意命人寻觅到的大师。
可后面与纪明月在一起，此事便被他抛之脑后。
如今，也该捡起来了。
他猩红的双眸麻木淡漠：“若是我想离开，最快何时能走？”
大师立马跪下，诚惶诚恐：“驸马问的正好！老夫算出，半月之后便是七星连珠，若是驸马想要离开，届时，老夫会安排一场法事，必然......”
未等他说完，封文舟拂了拂衣袖，命人送上百两金。
“去办吧。”
待人离开，屋内冷清下来。
封文舟抬眼望向窗外透进来的阳光，轻叹了口气。
这五年来，他始终没变。
如果感情不再忠贞，即便是再不舍，他也不要。
再有半月，就可以离开纪明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