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欲不能制

干生理医生的第一天，姜怡就接诊的第一位病人，是抱怨她老公性欲太强的小三。
“医生，我老公性欲是不是强出问题了？明明是个洁癖，却天天对我需索无度！”
“动不动就把我拴上链子，做上三天三夜......”
面前女生一脸扔完化验单，又控诉地昂起颈脖，露出颈部的情趣项圈。
“你看这是他昨天非给我戴上的，说戴着上床出又软，出水又多呢！”
看到化验单上丈夫水光淋淋的脸，姜怡面色惨白。
偏偏女学生将她视作救世主，一脸希冀地拉上她的手：
“医生，你可一定想有办法治治他啊！”
直到女大学生半炫耀地离开后，姜怡抓化验单的时候瞬间脱力。
隔壁诊室相熟的同事们端着水杯路过，看见她煞白的脸色，了然一笑。
“姜医生，你也见到那位传说中的沈总净化器了？”
“净化器？”
“是啊，全院谁不知道，那位有重度洁癖，连签约都不跟人握手的沈总，就只对这个小姑娘去敏。”
“不仅每天都身体净化，还喜欢在各种地方......每次两人净化完了，她都得来我们这儿炫耀一圈，我们都快把他们的情趣地点背下来了！顾总也是......”
顾总，顾宴之。
那个结婚十年，却因为有重度洁癖，连和她牵手都戴着手套的丈夫。
姜怡精神有些恍惚。
还记得他们的初见，是在山区资助仪式上。
他作为资助者，将足够她念完大学的递到她手心。
指尖相触的刹那，她怔怔地看着这位改变她命运的少年。
天之骄子，纤尘不染。
她见他立于一片春光。
直到她念完大学那年，一切都变了。
顾宴之一家被仇家绑架，双亲被活活溺死在化粪池里。
顾宴之被人从池子里救出来后，也患上重度洁癖。
洁癖最严重的时候，他心理抑郁，跳楼九十九次。
她也救了他九十九次。
被最后救下来的那次，他一身泥泞，眼眶通红地问她：“为什么救我？你不觉得我很脏吗？”
她拼命摇头，一次又一次地用消毒水洗刷自己的手，只想自己变得干净点，让他触碰。
后来，她真的如愿以偿了。
顾宴之排斥一切外来接触，却一次又一次地把自己洗得鲜血淋漓，拼尽全力想与她触碰。
他那么怕脏怕污，却在见到发疯的病人攻击她的时候，不顾一切地替她挡下那柄脏得吓人的铁刀。
他奄奄一息地被抬上救护车。
满身血污，还轻声对姜怡说别怕。
他在他们的婚礼上，主动拥抱了她。
隔着厚厚的西装和婚纱，他看着她的眼睛：“小怡，总有一天会脱敏，到那个时候我们都......”
她信了，相信一切会苦尽甘来，相信他迟早会脱敏。
却不想，竟是脱了。
可脱敏源，却是一个与他肌肤相亲的小姑娘......
崩溃中，姜怡感觉心脏都被撕裂了，看着自己为了触碰丈夫，日复一日用消毒水洗得脱皮的手。
所有伤口撕心裂肺的痛。
直到一种声音将她思绪唤回。
“小怡。”
麻木地看向手机，电话那头，顾宴之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第一天上班，累不累？有没有好好洗手？”
结婚多年，顾宴之一直用他的方式关心着她。
出门用消毒水洗澡，不然身体会不洁净。
不想她沾上外面的一点晦气，连与除他外的异性说话超过三句都不行。
他想姜怡一直干净。
可他与那个女孩那么多放肆的肌肤相亲，又哪在乎过洁净呢？！
嘲讽闭了下眼，她扬起嘴角：“还好，刚结束。”
“嗯，辛苦了小怡，早点回家，我让阿姨给你准备了消毒熏香。”
顾宴之的语气尽是满足与笑意。
不等姜怡回答，电话背景音里，女孩撒娇的声音传了过来。
“沈总，你好讨厌呀，刚洗干净，又被你弄脏了......”
“再这样下去，我要带早上刚见面的医生告你嫖娼！”
姜怡顺便睁大眼睛。
而顾宴之，在一阵水深潺潺后，声音不顺地对她说：“小怡，我这边临时有个跨国会议，可能要晚点回......”
没说完，电话被利落地挂断。
泪水落到滚烫的屏幕上。
她却突然忍不住笑了一声，又笑了一声。
而后，不可自已地大笑起来。
直到所有的情绪被宣泄殆尽，她重新开机，拨通一个昨日刚加上的号码。
“哥哥，你说我是宋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是真的吗？”
八个哥哥的信息瞬间弹出：
“当然！当年你被人贩子拐丢，家里几乎崩溃了......”
“这些年虽然收养了我们，但宋家，永远只有你一个继承人！”
“三天后，我们开直升机过来接你，等我们。”
“好！”
挂断电话，姜怡看向头顶明媚的太阳，觉得胸口的郁气都散去几分。
然后是叮的一声，手机上传来一条转账的消息。
十个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