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使劲折腾羞辱我。
可我因为那张脸,甘愿受虐,任他践踏。
直到,他因为救小青梅破相。
那张脸,不完美了。
我转身就走。
后来,顾越跪在地上求我。
青青,我去国外修复疤痕了,你继续把我当替身好吗?
1
晚上九点多,我在宿舍正准备睡觉,接到顾越的电话。
开口就是命令。
你去蜜园甜品屋买一份草莓塔,送到青云山顶的露营基地来。
不容反驳的语气。
据我所知,蜜园甜品屋晚上十点关门。
甜品屋在城东,而我的大学在城西。
青云山在城南。
这一圈转下来,起码得两三个小时。
我迟疑了两秒: 现在吗?
不然呢?一如既往的冷淡语调。
可——我怕现在赶过去,甜品屋关门了。
那磨蹭什么?赶紧去啊顾越不耐烦地吼了声。
挂完电话,我匆忙换了衣服就出门。
还好,这个点路上一路畅通。
我打了车,赶在甜品店关门前十分钟到达。
买了草莓塔,我又打车赶往青云山。
路程有点远,一个半小时后,终于到达露营基地。
帐篷太多,我打电话给顾越,想问他们具体在哪边。
可他一直不接电话。
我就自己开始挨个找。
找了十几分钟,终于看到熟悉的身影。
夜色中,我快步走过去。
那群围坐喝酒聊天的人并没有注意到我。
越哥,你怎么不接沈青青的电话?她会不会找不到我们?有人问。
懒得接。顾越冷哼,让她慢慢找吧反正她有的是耐心。
旁边有人打趣: 大晚上的,让女朋友绕两三个小时的路,就为了送一份甜点,越哥是真不怜香惜玉啊
顾越拎着罐啤酒,喝了一口,轻嗤: 她配吗?
2
这么折腾,不怕沈青青受不了,真的离开你?那人好奇问。
她不会。顾越语气笃定。
就是当初沈青青死缠烂打整整一年,才追到阿越呢,她舍得吗?
这声清脆的女声来自于姚雨菲,也是顾越的小青梅。
旁边的人又是羡慕,又是恭维。
论调教女朋友,还得是咱越哥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隐匿在黑暗中的我,将手指掐进了掌心。
花了几分钟消化情绪,我若无其事地走过去。
阿越一声轻喊,打断了他们的热闹。
有几个人心虚地咳了咳,不敢直视我。
气氛一时有些尴尬。
顾越懒洋洋坐在那里,自顾喝酒,看都不看我一眼。
青青,你来啦姚雨菲倒是满脸笑容地跑过来,亲热地拉起我的手。
一副跟我很熟的样子。
她将我拉到她旁边的位子坐下。
我在她的右手边,而顾越在她左手边。
你要的草莓塔。我将手里精致的小盒子递给顾越。
顾越还是那副坐姿,并没有伸手接。
谢谢青青。姚雨菲伸手接过小盒子。
原来,这甜点是她要的。
内心倒是没什么波动。
在顾越的要求下,我帮沈青青做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早就习惯了。
姚雨菲打开点心盒,用勺子挖了一小块品尝。
我就说吧,蜜园甜品屋的草莓塔堪称一绝,哪家都比不上
除了顾越,其他人也纷纷凑过来,一人尝了一小口,表示赞同。
你们输了,给钱吧姚雨菲拿出手机,得意洋洋。
什么输了?我疑惑地问道。
哦,是这样……姚雨菲嘚瑟着解释起来。
原来,他们今天来露营,带的点心中有草莓塔,而且是十多份。
晚上,姚雨菲尝了一口草莓塔,撇撇嘴说不好吃,没有蜜园甜品屋的味道正。
其他人不在乎,说甜品而已,不都差不多。
姚雨非来劲了,非要打赌。
其他人就说,没法赌,因为他们面前没有蜜园的草莓塔,不能比较。
一直安静的顾越挑眉: 什么甜品?我现在让人送来。
3
我低头不语。
尽管这样的事已经不是第一次,但人没法控制自己的感受。
心脏处还是传来密密麻麻的疼。
大晚上,顾越一个电话,让我绕那么远的路,买一块点心送过来。
只是因为姚雨菲玩笑般的一个赌注。
甚至,他们之中,没有一个人是真心想吃这块草莓塔。
我看着桌面上那块被他们一人挑了一点、戳得乱七糟的草莓塔。
感觉它狼狈的模样,就是此刻我的写照。
偏偏此刻,姚雨菲还不肯放过我。
青青,你怎么不说话?她歪着脑袋,眨巴着眼睛望向我,要多无辜有多无辜,是不是因为草莓塔是给我买的,你不高兴了?
她抿了抿嘴唇: 其实,我劝过阿越,说不用麻烦你跑这一趟,可他不听。他只是太体贴,想让我今天晚上就吃到心心念念的点心,并不是有意为难你。
今天来露营,也是我临时提议的,阿越倒也肯陪着我闹,二话不说就叫上朋友一起来了。
我本来也想叫你的,但想到你每周六下午都要勤工俭学,就没联系你。
想方设法搞小团体,把我排除在他们的活动之外,是姚雨菲一贯的作风。
说着,她还拽了拽一旁顾越的胳膊: 阿越,青青是不是生气了?
顾越放下手里的啤酒罐,掀起眼皮看我一眼,语气不容置疑: 过来
阿越,我——姚雨菲想说什么。
你坐一边去。顾越打断她。
姚雨菲不情愿地起身,往旁边挪了挪。
过来呀顾越冲我扬了扬下巴。
在他的示意下,我坐了过去,挨在他身旁。
生气了?他斜斜靠过来,低着嗓音问。
我们的脸颊近在咫尺,他温热的气息喷洒在我耳蜗。
没气。我垂下眼帘,小声说。
他却轻笑出声: 撒谎精
伸长胳膊捞过桌上的灌装牛奶,他给我倒了一杯,递到我嘴边: 你喜欢的芒果味。
我接过牛奶,小口抿着。
抬眼间,我发现顾越的脸颊有一块污渍。
你这里脏了。我用手指了指。
姚雨菲也伸长脖子凑过来: 真的耶,可能是下午烧烤的时候沾了点碳灰,阿越,我来帮你——
顾越快速抽出一张湿纸巾,塞进我手里。
帮我擦。
4
看着眼前俊逸的一张脸,我感受到心脏怦怦跳动的声音。
拿起纸巾,我细心地擦起他脸颊上的污渍。
一点一点,细细地擦。
仿佛对待世上最珍贵的瓷器。
擦完后,我专注地凝视着他的脸,忍不住满意地开口: 真好看
这是发自内心的赞叹。
顾越的这张脸,确实很权威。
不愧是入学第一天就能引起轰动的人。
剑眉星目,高鼻梁,薄嘴唇。
脸部线条流畅完美。
尤其是那双眼睛,总是意兴阑珊地耷拉着,仿佛对什么都不感兴趣。
懒散却勾人。
盯着人看时,眼底又仿佛瞬间涌入万千星河,热烈璀璨。
可听到我的赞叹,顾越的表情却突然凝固。
眼底瞬间凝结成冰,寒意逼人。
滚吧
声音也冷淡至极。
阿越——
你的任务完成了,滚
他又重复一遍。
旁边的人也都懵了,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变脸。
近年来,我越来越见识到顾越的喜怒无常,倒也习惯。
好,那我走了。
我起身离开。
身后传来姚雨菲难掩兴奋的声音: 这么晚了,山上不好打车吧?要不阿越你让家里的司机来接一下?
不用管她顾越冷淡拒绝。
我在打车软件上叫车,等了快二十分钟,也没人接单。
叹了口气,我认命地开始往山下走。
刚才上山时,我特意关注了四周环境。
这座本就不高的山,因为修建露营基地已经被完全开发。
从山顶到山脚都是平缓的水泥路,路两边还有路灯。
步行的话,估计一个多小时就能下山。
也不是太大的难度。
然而,今天我的运气不太好。
刚走了十几分钟,天空飘起小雨。
5
再走下去,我恐怕会淋成落汤鸡。
躲进路边的小亭子,我犹豫半晌,拨通了顾越的电话。
铃声响到最后一声,对面终于接起。
阿越,我打不到车,下雨了,你们等下回去吗?我在路边等你们。
这样的天气,露营就没必要继续了。
是要回去,不过,车子坐不下,你自己想办法。
毫不在意的语气。
看着挂断的电话,我自嘲地笑了笑。
早该预料到的,不是吗?
沈青青,没长记性吗?你还在期待什么?
我在手机上查了下天气预报。
好消息是,没有大雨暴雨,只是小雨。
坏消息是,小雨会一直持续到凌晨。
我咬了咬牙,冒着雨开始小跑。
跑累了,我就停下来走一会,再接着跑。
身上的衣服已经淋湿,还好雨势不大,并没有太难受。
正走着,身后有亮光远远照射过来。
我回头,看到前后四辆车正驶过来。
最前面的,正是顾越的那辆外观霸气的黑色越野。
经过我身边时,车子没有任何停顿和减速。
我站在路边,看着四辆车绝尘而去。
他们去露营的一行人,一共十来个。
四辆车,怎么都有空余。
可顾越说,车子坐不下。
他毫不掩饰对我的凉薄和绝情。
我不爱他,所以从未期待他对我有感情上的回应。
和他在一起,只是因为那张脸。
可是,我低估了人的恶劣程度,以及折磨人的手段。
也高估了我的忍耐度。
虽然不爱,可我也是活生生的人。
我有感觉,有羞耻心,有自尊。
尊严被人一次次踩在泥土里践踏的感觉,真的很难受。
我快撑不住了。
6
因为冒雨走了一个多小时的路,第二天中午醒来时,我全身滚烫。
中午,顾越打电话,叫我跟他一起出去吃饭。
我一开口,喉咙像被刀片割过,疼得不行。
我发烧了,就不去了。
顾越冷哼一声: 不就是昨天下山时没带你吗?还装起生病来了?
我没装,是真的——
行,那你就躺着吧,爱躺多久躺多久顾越的少爷脾气又来了。
他一向对我没有耐心。
按照惯例,每次他生气,我都要哄很久,他才能消气。
一想到接下来又要对着他放低姿态,各种软话和退让,一种无力感扑面而来。
似乎,我对顾越的耐心快消耗完了。
我不想再耗费精力去哄他了。
可一想到他那张脸,我又舍不得。
已经大四了,我们面临毕业工作。
如果和顾越分手,以他的脾气,可能一走了之,让我再也找不到他。
或许,这辈子我都再也见不到他。
记忆中的那张脸无法再生动鲜活地出现在我面前。
它会随着时间的消逝,慢慢变得模糊,最终变成一片空白。
想到这个可能,我打了个冷战。
不行,我不能接受这个结果。
忍着浑身的酸痛,我从床上爬起来,匆匆穿好衣服,出了宿舍。
去顾越宿舍的路上,我给他打了几个电话,他都没接。
我又打给了顾越的室友。
室友说,他回自己的住处了。
顾越爸妈在学校隔壁的小区给他买了一套房子,他平时住学校,周末一般会去那里住。
我又匆匆赶往那边。
一路上,我都在想,这次看在我认错态度这么积极的份上,希望他能少点折腾。
到达顾越家门口时,他家大门敞开着。
客厅里堆放着很多东西。
好几个行李箱,一大堆鞋盒,还有各种大大小小的箱子。
这是,有人在搬家。
那些粉色、黄色的箱子,以及掉落在鞋盒旁的一只高跟鞋,无一不显露这是一个女孩的物品。
7
一身家居服的顾越从卧室走出来。
看到我,他嘲讽地勾了勾嘴角。
我的到来对他来说似乎是意料之中。
他一手插兜,斜靠在沙发处,随意瞥了我一眼,就低头刷自己的手机。
姚雨菲搬出宿舍了,准备在我这住一段时间。
他是通知的口吻,并不是在跟我商量。
也是,这本就是他自己的房子,他可以全权决定。
只是,作为有女朋友的人,让别的女孩住进自己的房子,确实不太妥当。
但和其他恋爱中的情侣不同的是,我这个女朋友,在顾越那里一向没有话语权。
他也从来不用顾忌我的想法。
我点了点头。
这些,我都不在意。
只要还没分手,我能继续待在顾越身边,能时时看到他的脸,就足够了。
我别无他求。
雨菲在车库停车,等下她上来了,你态度好点,主动帮她收拾行李,听到没?
嗯。我知道自己的样子挺没出息,我来这里,只是想告诉你,我真的生病了,不是故意拿乔,我现在还发着烧——
话没说完,顾越的手机响了。
喂,雨菲,怎么了?困电梯里了?在几楼?你别慌,我现在过来
顾越边讲电话边阔步朝外走。
电梯出了故障,停在九楼和十楼之间。
而姚雨菲被困在里面。
我们站在十楼电梯门口,等待救援和维修人员的到来。
电梯时不时猛地震动一下,而里面只有姚雨菲一人,她被吓到了,一直尖叫着。
阿越,我害怕求求你不要走
她不停喊着顾越的名字,又哭又叫。
雨菲,我就在外面,不会离开的,你别怕,救援人员一会就到顾越蹲在电梯口,柔声安慰着。
我从来没见过他这样温柔的样子。
阿越,这个门好像能拉开姚雨菲忽然大声叫起来。
在她的用力下,两扇电梯门中间被拉开一道缝隙。
顾越也把手伸过去,跟她一起用力。
在他们的努力下,很快,电梯门被左右拉开。
过来帮忙顾越回头冲我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