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习第一天，我误把和富豪爸爸的合影发到公司群。
群里的“颜家大小姐”立刻跳出来指责：“你还要不要脸？做我爸的小三很光彩？”
全群哗然，我被千夫所指。
我的男朋友陆晨，那个不知道我真实身份的人，竟公然站在她那边：“颜妮可，你真让我恶心。”
他当众宣布分手，转头去舔所谓的颜家大小姐。
我默默看着这一切，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们不知道，我才是真正的颜家千金。
而那个所谓的“颜家大小姐”，不过是我家保姆的女儿。
手机在我掌心震了一下，提示照片发送成功。
我低头，视线落在刚发出的图片上，血液“嗡”地一下冲上头顶。
坏了。
指尖发凉，我几乎是条件反射地长按那条消息，准备撤回。屏幕上弹出选项，我的手指正要点上“撤回”——就差那么零点一秒。
群聊界面猛地跳出一条新艾特。
颜家大小姐@我：你还要不要脸？做我爸的小三是不是很光彩了？！
红色的提示符号，像一滴猝不及防溅开的血。
我指尖顿在半空，脑子里有瞬间的空白。颜家大小姐？谁？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群内如同被投入巨石的死水，瞬间沸腾。
“卧槽？？？大瓜！”
“这新人……这么猛的吗？第一天就自爆？”
“合影？我看看……还真是，贴得挺近啊，这年纪差……啧。”
“现在的小姑娘，路子都这么野了？”
一条接一条的刷屏，嘲讽、惊讶、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种表情包和文字飞快滚动，密密麻麻，将那条引发风暴的合影和颜娜娜的质问顶了上去。冰冷的屏幕光映在我脸上，指尖的凉意迅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我盯着那个马甲名——“颜家大小姐”。
颜娜娜。
是她。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闷得发疼。不是因为她的污蔑，而是因为，这张照片，是我和爸爸的合影。我那个忙得全世界飞，半个月见不着一面的亲爹。我偷偷存着这张照片，想家的时候拿出来看看，结果，却在今天这个手忙脚乱的实习报到日，酿成了大祸。
群里的议论还在发酵，所有人都在@我，言辞越来越不堪入目。
“出来说句话啊@颜妮可，当了小三还敢发合影，现在怂了？”
“看她简历挺清纯的啊，没想到……”
“人不可貌相呗，为了钱，什么事干不出来。”
就在这片混乱的声讨中，一个我熟悉到骨子里的头像跳了出来。
陆晨。
我的男朋友。
那个昨晚还抱着我说“妮可，等我找到好工作就娶你”，那个信誓旦旦说不在乎我家境普通，要一起奋斗的陆晨。
他发了一段很长的话。
我定定地看着，一个字一个字地读，像是有冰冷的针扎进瞳孔里。
“@颜妮可，我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为了钱就可以毫无底线，出卖自己吗？你太让我失望了，也让我觉得……恶心。”
“我们分手吧。”
“从此以后，我和你，再无瓜葛。”
轰——
耳边像是有什么东西炸开了，一片嗡鸣。世界寂静了一瞬，随即是更汹涌的浪潮拍打过来。群里因为陆晨的公开表态和分手宣言，彻底炸开了锅。
“陆晨好刚！”
“支持陆晨，远离这种女人！”
“@颜家大小姐，别为这种人生气，不值得。”
而陆晨，在发出那段话后，立刻又单独@了颜娜娜，语气是与我说话时从未有过的温柔甚至带着一丝讨好的卑微：“娜娜，为这种人不值得生气，我代她向你道歉，虽然我和她已经没关系了。你身体不好，别气坏了自己。”
颜娜娜回了一个哭泣的可怜表情：“陆晨哥哥，谢谢你……我只是，只是太难过了，她怎么可以这样对我爸爸，对我们家……”
他们一唱一和，一个柔弱无助的受害者，一个正义凛然的护花使者。
而我，颜妮可，成了他们故事里那个阴险、下贱、活该被千夫所指的背景板。
我看着屏幕上陆晨那熟悉又陌生的头像，看着他为了讨好另一个女人，毫不犹豫地将我踩进泥泞。心口那块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钝器反复捶打，痛得几乎痉挛。但比心痛更快的，是涌上来的，一股冰冷的，近乎麻木的荒谬感。
恶心？
再无瓜葛？
好啊。
我缓缓抬起头，环顾四周。因为这场发生在公司大群的风波，不少同部门甚至其他部门的同事，已经偷偷将目光投向了我这个刚来半天的新人实习生。那些目光里，有鄙夷，有好奇，有幸灾乐祸。
我迎着那些目光，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是慢慢拿起了手机，点开了和陆晨的私聊界面。上面还停留着他早上发来的消息：“宝宝，实习加油，晚上我去接你吃饭。”
指尖悬在屏幕上方，微微颤抖。
不是难过，是气的，也是觉得可笑。
我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然后，在键盘上敲下几个字。
“陆晨，你确定？”
消息发出去，如同石沉大海。
他果然还在群里，和那位“颜家大小姐”以及一众吃瓜群众一起，继续对我进行道德审判，根本没空，或者说，不屑于再看我一眼。
也好。
我扯了扯嘴角，那弧度冰冷而僵硬。
我将手机屏幕按熄，反扣在桌面上。
视线转向窗外，城市高楼林立，天空是沉闷的灰蓝色。
颜娜娜。
陆晨。
你们一个，顶着我的姓氏，在我家寄居了十几年，享受着本不属于你的优渥生活，现在，竟敢指着我的鼻子，骂我是小三？
一个，口口声声说爱我，转身就能为了攀附你眼中的“豪门千金”，对我极尽羞辱，踩着我表忠心？
你们是不是都忘了，或者，根本从来就不知道——我颜妮可，究竟是谁？
你们演得这么投入，这场戏，我倒要看看，最后收场的时候，你们还笑不笑得出来。
手机在掌心又震了一下，是私聊。
陆晨。
“颜妮可，事到如今你还想纠缠什么？给自己留点尊严吧。娜娜和她家里已经够难过了，你别再恶心人了。”
娜娜。
叫得真亲热。
我盯着那行字，指尖在冰冷的屏幕上悬停。早上他还用这个账号发：“宝宝，新公司附近有家日料评分很高，晚上带你去。”
现在只剩“恶心人”。
我慢慢敲字：“陆晨，你了解颜娜娜多少？”
“至少我知道她善良单纯，不像你，为了钱什么都能卖！”他回得飞快，字里行间都透着急于划清界限的迫切，“我警告你，别再骚扰她，也别再骚扰我！我们完了！”
呵。
我锁屏，把手机扔回包里。
善良单纯。
他要是知道，他口中善良单纯的颜娜娜，身上那条他称赞过“很衬她气质”的连衣裙，是我上个星期刚扔进旧衣回收箱的；她偶尔“不经意”晒出的那套限量版口红，是我拆封用过一次嫌色号不合适转手送给我家保姆张姨的；她朋友圈那些高端餐厅的定位，十有八九是她缠着我妈要“带妮可姐姐一起去散心”蹭来的……
他还会觉得她单纯得像张白纸吗？
“妮可，”旁边工位的女生悄悄凑过来，压低声音，“你……没事吧？”
我转头，对上她带着些许同情的目光。是上午带我办入职的赵姐。
“没事。”我扯出个笑。
“那个颜家大小姐……”赵姐欲言又止，眼神往总监办公室方向瞟了瞟，“是总部颜董家的吧？咱们公司好几个项目都指着颜氏呢，你……你怎么惹上她了？”
原来如此。
颜氏集团。
我爸的公司。
我垂眼，看着自己磨得有些发白的指甲边缘。为了“体验生活”，我来实习前特意把新做的指甲卸了，穿了最普通的白衬衫和牛仔裤，浑身上下加起来不超过三百块。
而颜娜娜，大概正穿着我不知道哪件“过时”的名牌，坐在她那个靠我妈说情才得来的闲职上，享受着“颜家大小姐”的追捧。
“我没惹她，”我对赵姐笑了笑，声音平静，“可能……是误会。”
赵姐叹了口气，拍拍我肩膀：“忍忍吧，人在屋檐下。待会儿见到她，姿态放低点，道个歉，这事也许就过去了。”
道歉？
我唇角弯了弯，没说话。
下午部门有个项目讨论会，我和赵姐一起过去。
刚进会议室，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低了下去。
几道目光明里暗里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毫不掩饰的鄙夷。
我目不斜视，走到角落的位置坐下。
没一会儿，门口一阵小小的骚动。
颜娜娜来了。
她穿着一身香奈儿风格的粗花呢套装，妆容精致，手里拎着只LV的Neverfull，脚上是Jimmy Choo的亮片高跟鞋。这一身行头，价值不菲。
可惜，那套装是过季款，那包是基础入门，那高跟鞋的亮片颜色，和我去年生日爸爸送我的那双一模一样，只是我那双只穿过一次就嫌硌脚塞柜子里了。
她身边亦步亦趋跟着的，正是陆晨。
他穿着早上那件我帮他熨烫过的白衬衫，此刻却殷勤地替颜娜娜拉开椅子，动作小心翼翼，带着几分谄媚。
颜娜娜优雅落座，目光状似无意地扫过全场，在经过我时，停顿了一瞬，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带着怜悯和胜利意味的弧度，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
陆晨在她旁边坐下，自始至终，没有看我一眼。
仿佛我只是会议室里一件无关紧要的摆设，或者，一团碍眼的垃圾。
会议开始，主管在上面讲项目进度。
我低着头，在笔记本上无意识地划拉着。
脑子里想的却是昨天。
昨天，陆晨还抱着我，在我租的那个小单间里，信誓旦旦：“妮可，等我这个项目奖金下来，我们就换个大点的房子，你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当时我还感动得鼻子发酸，觉得虽然他家境一般，但上进、对我好，这就够了。
现在想想，真是讽刺。
他所谓的上进，就是踩着女朋友的尊严，去给一个冒牌货当舔狗？
“娜娜，你觉得这个方案怎么样？”主管突然点名，语气带着明显的客气。
颜娜娜像是才回过神，柔柔地笑了笑：“张主管，我对业务还不熟，你们定就好。我只是来学习的。”声音娇滴滴，带着一股子被宠坏的天真。
“娜娜你太谦虚了，颜董的女儿，见识肯定比我们广。”主管奉承了一句。
陆晨立刻附和：“是啊娜娜，你就别藏拙了，给大家指点指点。”
我看着他那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给颜娜娜看的模样，胃里一阵翻涌。
会议进行到一半，讨论一个合作方的选择问题。
颜娜娜突然轻轻“啊”了一声，吸引了大半目光后，才怯生生地开口：“张主管，我好像听我爸提过，启明科技那边，最近似乎有点财务上的小问题，合作的话，是不是再谨慎点比较好？”
启明科技，是这次备选合作方里实力最强，也是赵姐她们小组前期跟进付出了很多心血的一家。
主管闻言，立刻皱起了眉头：“有这事？娜娜，消息准确吗？”
“我也不太确定啦，”颜娜娜摆摆手，一脸无辜，“就是偶然听到爸爸打电话提了一句，可能是谣传呢。”
她这话说得轻巧，却足以在主管心里种下一根刺。
赵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有些难看。
我抬眸，看向颜娜娜。
她正微微侧头，和旁边的陆晨低声说着什么，陆晨听得一脸认真，不时点头。
我知道启明科技。上个星期我爸在家吃饭时，还夸过他们老板做事踏实，有想法，是个不错的合作伙伴。根本没什么财务问题。
颜娜娜这是，仗着没人会去跟我爸核实，随口造谣，显示自己的“内部消息”灵通，顺便……给看不顺眼的人使点绊子？
果然，主管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娜娜这么说，那启明科技这边我们先放一放，重点考察另外两家。赵雯，你们组跟进一下信达和锐科。”
赵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住了，低低应了声：“好的，主管。”
散会后，人群陆续往外走。
我收拾好东西，落在最后。
经过颜娜娜身边时，她正慢条斯理地整理着她的LV包包。
陆晨挡在她外侧，像是生怕我冲撞了她。
在我经过的瞬间，我听到颜娜娜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我听见的声音对陆晨说：“陆晨哥哥，有些人啊，就是没有自知之明，以为攀上高枝就能变凤凰了，其实啊，山鸡永远是山鸡。”
陆晨低声回应：“别为那种人生气，不值得。”
我脚步未停，径直走了过去。
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向上扬起。
山鸡？
颜娜娜，你怕是忘了，你自己才是那只偷穿凤凰羽毛，占了凤凰窝的山鸡。
而且，占得太久，久到真的以为自己血脉高贵了。
回到工位，手机屏幕亮着。
是我妈发来的微信。
“妮可，第一天实习怎么样？同事好相处吗？晚上回家吃饭吗？妈妈让张姨炖了你爱喝的汤。”
我看着那条信息，心里五味杂陈。
回家？
那个家里，现在恐怕有个比我更像主人的“大小姐”正鸠占鹊巢。
我深吸一口气，回复：“挺好的，同事都很‘照顾’我。晚上不回去了，要加班。”
刚发出去，手机又震了一下。
这次是颜娜娜。
她居然主动私聊我。
“颜妮可，今天的事，我希望到此为止。我不想把事情闹大，让你难堪。毕竟，你找到这份实习也不容易。”
我看着这高高在上，施舍般的语气，几乎能想象出她此刻脸上那假惺惺的表情。
“只要你安分守己，离陆晨哥哥远一点，别再动那些不该有的心思，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否则……”
后面的话没说，但威胁意味十足。
我盯着屏幕，指尖发冷，心底那股压抑了一整天的火苗，终于窜起了清晰的轮廓。
否则？
否则怎样？
告诉你那个“爸爸”，让他来开除我？
还是让你的“陆晨哥哥”再来羞辱我一遍？
颜娜娜，陆晨。
你们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被你们踩在脚下，毫无还手之力了？
你们是不是以为，我颜妮可，只会忍气吞声？
我拿起手机，点开通讯录，找到一个没有存名字，却烂熟于心的号码。
拨通。
电话响了两声被接起，那边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大小姐？”
“李叔，”我看着电脑屏幕上反射出的自己冰冷的眼神，声音平静无波，“帮我查点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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